“噗！！”

一聲沈悶的響聲，白色的羽毛乍起。就在老法師驚駭的望向窗外的時候。一道漆黑的身影陡然從一邊的黑霧中穿出，只一個晃身就插進最後的五名天使中間。黑紫色的刀芒一閃，再閃。旋即歸於平靜。

靜寂中，五名天使的身上陡然出現了一道鮮紅的血線，震驚而恐懼的表情還未能從臉上展開。已經瞬間倒了下去。十個半截的軀體在晶石地面上抽搐著，鮮紅的血液如泉湧般噴出，只一個瞬間，就染紅了老大一片。

卡利斯的身影，再次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……

依舊是粗獷的面容，依舊是滿不在乎的神色。在咧開的大嘴中，露出整齊的潔白。臉上滿是殘忍的笑意。在他的身上，一套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，造型奇異的漆黑鎧甲赫然在目。兩只手臂的肘部和兩個膝蓋的外側各有一個長長的尖刺，鋒利的就好像長刀一般。在聖光的照耀下，反射出淡紫色的寒光。背後，兩只巨大的肉翼微微舒展，肉翼上的骨骼支架上滿是倒刺，遠遠望去，就和一個真正的惡魔沒有什麽區別。

這，難道就是卡利斯新階段的進化？

黑子頓時呆住了，巨大蛇身一個游動，就來到了卡利斯的身邊，足有方桌大小的腦袋圍著凱利斯上下打量了幾圈，張開大嘴，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。

有沒有搞錯，難道龍族的進化就這麽簡單。除了那身威風凜凜的鎧甲和背後的翅膀，現在的卡利斯看起來和開始沒什麽區別嘛。當然，實力的增長是有目共睹了，畢竟能夠瞬間斬殺五名高位天使，這樣的戰力，恐怕就算在龍族的歷史中，也絕對屈指可數。

但越是這樣，就越出現問題。畢竟遠古戰爭是以神族勝利而告終，而如果龍族都是這樣，那早就沒有神族的霸權了。

黑子想的沒錯，只是他唯一漏掉的，就是卡利斯所簽訂的末之契約。

作為龍族最神秘而高等的契約，末之契約的條件是非常殘酷的。甚至在龍族漫長的歷史中，也從來沒有一條巨龍願意為了簽訂這個契約而付出自己生命的代價。卡利斯和薇薇，恐怕是唯一的例外了。

將近乎無限的壽命濃縮到和契約人等同，這樣巨大的代價自然會換來同樣可觀的收益。那就是將龍族進化的時間，也完全縮短在這個壽命之中。

當然，如果按照契約的力量，卡利斯的進化絕對不是這般，而應該是正常的地獄雙頭龍。現在能夠變得如此詭異，完全來源於他以前那為了強化自己而破釜沈舟的龍語魔法。這將他扶持上了龍族無數進化分支中，最神秘的一種。

拋棄了龍息與所有魔法力量，而極度強化肉體的最強分支……“恒古的嘆息。”

這是一種從來沒有在龍族群落中正式記載的分支。但在龍島世代珍藏的文獻中，卻曾經留有過一絲痕跡。

“恒古的嘆息”，就好像和它的名字一樣，是連最無情的時光也無法奈何的強硬進化。其最根本的，就是對肉體的鍛煉。傳說一旦進入了這種進化的分支，巨龍的靈魂就會和肉體徹底結合，換句話說，是被永久禁錮在肉體之中，就連死亡也不能解脫。而作為補償，巨龍將會獲得無限強化肉體的能力，只要時間足夠，就可以永久進行下去。強化到後期，就成為連時光都無法奈何的，世間最可怕的武器。

當然，這些卡利斯並不清楚，他所知道的，不過是一個正常的進化罷了。還有進化後的基本能力。

“肉體武器化。”

整個大殿一片狼籍，天使的屍身橫七豎八。破裂的武器和鎧甲再不覆原本的威武和光鮮，就好像最沒用的垃圾一樣散落一地。鮮紅的血液四下流淌，寬敞的晶石地面已經有一半都被吞噬進去，混合著其中漂浮的內臟，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，讓人聞之欲嘔。

神王所依仗的七十二個高階天使，到底沒能逃脫他們覆滅的命運。為他們的忠誠和信仰，付出了自己的全部。

整個大殿，除了陳星幾人外，就只有麗雅靜靜的站在寶座旁，兩只美麗的眼中充斥著迷茫。身體不停的顫抖著，卻根本無法動彈分毫。

在她的體內，那兩股神秘的力量不但沒有減弱，反而更加瘋狂了。

迷茫的目光望向窗外，那裏，紫色的閃電正在和神殿的白光做著殊死的搏鬥。毀滅的氣息，越來越近……

“還不放棄麽？你這個固執的人類，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麽？斷罪的雷火已經越來越臨近了，如果再這樣下去，不光是我，就是你們，也一樣不能生存。”

神王那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大殿響起，只是再不見開始的平和，現在的語氣，就連傻子也能聽出其中的焦急，還有那隱晦的，絕望。

“不。”陳星依舊顫抖著，只是身軀卻越來越挺直。兩眼之中精光四射，散發出奪人魂魄的魅力。

“老東西，不要用你的標準來看我。你永遠不能明白人類的堅持。今天，麗雅我必須帶走。不管付出什麽代價。包括，你的生命……”

“呃……為什麽不是你的？”神王一驚。

“呸，我命值錢。”陳星回答。

在剛才的那段時間中，陳星終於明白一個道理。自己的斷罪圖騰，又遇到了一種規則的力量，而現在這兩種力量正在麗雅的體內進行殊死的戰鬥。勝利者就會得到絕對的控制權。而失敗者，則前途叵測。

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，也是無法退縮的戰鬥。麗雅是陳冰的女人，那麽在陳星心中，就已經放到了親人的地位。絕對，絕對不能放棄。

而他同時也很清楚，神王有多麽可怕。如果拋開規則的力量，恐怕自己這些人就算全扔在這裏，也沒有絲毫活路。在那平滑如鏡的墜落池上，不知道有什麽東西覆蓋著，就連自己的思感也無法嵌入分毫。

只有用規則強行壓制了。雖然不甘於借用外力，可陳星依舊別無選擇，心中暗嘆著，強自用內息壓下翻騰的血脈精華，再次閉上眼睛，勇敢的面對冥冥中的那雙眼睛。

此刻，那雙眼睛的目光，更加淩厲了……

窗外電光霹靂，雷聲漸進。

“砰！！”

一道雷火終於沾在神殿的外圍城墻，劈開一個大大的孔洞。不明質地的碎片四散飛射。就好像炮彈的破片一般。與此同時，神王終於發出了第一聲悶哼。

這是一場極為痛苦的較量，神王怎麽也沒想到，陳星居然如此不管不顧。而他本身所擁有的規則，在斷罪面前竟然變得如此脆弱，就好像一張破紙片一般。

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，規則的力量不比尋常，一旦發動就必須有個結果才能罷休。而為了爭奪對麗雅的控制權，他所擁有的規則已經完全釋放出去，根本不會有任何回旋的餘地。這讓神王很後悔。

如果不進行說服，直接毀滅掉陳星就好了。

整個神殿就是神王的本體，剛才的雷火看似簡單，卻直接撼動了神王靈魂的最深處。小小的一下打擊，幾乎讓他徹底放棄。要不是還明白現在的局勢，恐怕只一個瞬間，在場的所有人就會灰飛煙滅。

“嘩啦！！”

一聲脆響，大殿中心的墜落池上空，就好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一樣，發出清脆的聲音。而原本平靜的池水，也瞬間沸騰起來，快速的旋轉著，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。緊跟著，神殿外側聖光大作，那保護著整個殿堂的白色護罩，再次擴張了許多。

“哼！”

陳星一聲悶哼，全身的血液就好像一瞬間沸騰了。和自己心中感應到的刺骨寒意呈現鮮明的對比。那種冷熱沖突到極點的反差，居然讓他差點昏了過去。口，鼻，耳，目，都在同一瞬間，滲出鮮紅的血絲。

這個時刻，神王終於放棄了墜落池的保護，徹底開放了自己神族專有的規則。

“禁斷！”

“快，跳進去，墜落池開了！”陳星絲毫不管自身的痛苦，陡然仰頭，大聲喝道。

什麽！！？？

老法師等人大驚，眼望著陳星那狀若瘋虎的樣子，竟然全部呆了一下，甚至忘記了陳星話裏的意思。等明白過來之後，頓時有些慌亂。

“陳哥，你呢？”卡利斯最直接，一下沖到陳星的身邊。急聲問道。

“叫你走你就走，管那麽多做什麽？”陳星再次一聲悶哼，全身的皮膚瞬間爆裂，血箭狂飆。可乍一離身就瞬間被凍結成血柱，詭異非常。

“陳星，我們一起走！你不走我們也不走。”黑子也回覆了人形，沖了過來。大手一伸就想背上陳星。

“操你媽的，快滾！別碰我！！”陳星一聲大喝，立即嚇的黑子噤若木雞。

望著陳星那瘋狂的樣子，所有人都沈默了。他們都清楚，在這個時刻，只有陳星才能頂住神王的攻擊。自己等人留在這裏，只也當炮灰的命罷了。

甚至連炮灰都算不上。

“好吧，小夥子。我們先走一步。在人間等你。不見不散。”只有老法師最冷靜，猶豫了一下，終於輕聲答應。隨即，也不待陳星回答，立即拉著愛神和卡利斯等人跳進了墜落池的無底漩渦之中。

整個大殿頓時只剩下了陳星，還有那雕塑一般的麗雅。

“不見不散……”眼望著大殿中心的墜落池。陳星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苦笑。隨即身上再次爆發出大量的血箭。突然身子一矮。

從來沒有屈服的鋼鐵身軀，終於有一只膝蓋接觸了地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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